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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继宏
来源：中国石化联合会安全生产办公室
2020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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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什么是高质量的发展
化学工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毋庸置疑，化工产品关系到人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一场新冠疫情更让人们切实体会到化工产品对于日常生活和健康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疫情期间当人们出门需要戴口罩的时候才发现任何高科技都无能为力。如果没有化工产品，也不可能有5G等高科技产品，化工是真正的基础制造业。中国的化学工业在过去15年时间里得到迅猛发展， 化学工业总产值从2005年占全球化工总产值的9%，快速上升到2019年占40%，有人把这样的发展称之为“野蛮生长”。根据《全球化学品展望》统计数据，2030年中国化学品的销售额将达到世界总量的50%。高质量发展已确定为“十四五”的主题，如果过去15年是粗放式的发展，那么未来如何实现高质量的发展就是我们化工行业、我们化工人努力追求和实现的新方向和新目标。那什么是行业的高质量发展呢？笔者认为高质量发展就是要安全和发展并重，最终实现安全和运营卓越。
纵观全球优秀化工企业无不是安全和发展并重，同时拥有卓越的安全业绩和经营业绩。分析这些优秀企业的发展历程，不难发现，实现安全和运营卓越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都经历了长期不懈的探索和努力、经过不同的发展阶段，存在着一定的发展规律。本文将通过剖析这些发展规律，透过现象看本质，通过“三次思维转换”，揭示化工行业安全高质量发展、安全管理卓越之旅的解锁密码。
二、评价安全成熟度的三个维度
要分析总结安全卓越的发展历程和规律，首先要解决如何评价安全成熟度水平的问题。本文将依据安全文化、团队素质能力和管理体系及实施效果等三个维度评估企业安全成熟度水平，如图1所示。
图 1 安全成熟度的三个维度
每个维度又包含多个指标，安全文化方面重点考察安全领导力、安全责任、员工参与度、应对事故和法律法规的方式以及安全信息的交流等；团队素质能力方面重点考察风险管理能力、事故调查能力、团队专业素质 (领导、HSE专业人员、领域专家等)以及系统管理的能力；管理体系和实施效果方面重点考察程序文件的广度和质量、程序符合性水平、系统审核及持续改进以及对系统的管理和维护等。 三、安全卓越历程的三个阶段
依据上述安全成熟度的三个维度分析安全卓越的发展历程，可以将这个发展历程大致划分成三个成熟度水平或三个发展阶段，即“启程与建立”、“变革”和“优化到卓越”，如图2所示。以下是对三个成熟度发展阶段的概要描述：
图2 安全卓越之旅模型
启程建立阶段：企业开始理清安全文化的差距，领导直接负责完善存在的差距；企业有专业的安全管理人员带领建立、完善和实施各种安全规章制度；企业风险管理以合规性为目标，危险辨识和风险管理仍然以法律法规的各种具体要求为主要依据，仅部分风险得到辨识和控制。企业意识到安全管理体系的重要性，并且开始引入或建立自己的体系；企业还没有充分认识到团队素质能力对安全管理的重要性，特别是各专业专家技能的培养。变革阶段：企业安全文化上到新台阶，HSE成为企业的核心价值并且逐步得到践行，追求安全卓越成为新的目标，企业领导带领进行文化变革；企业建立完善的HSE管理体系，通过实施安全体系推动安全责任落实到基层，采取系统的方法管理工厂全生命周期的风险，企业存在的风险得到系统全面的辨识和控制，风险管理高于法律法规的要求；企业充分认识到团队素质能力对实现安全卓越的重要性，通过文化变革全面提升团队交付结果的能力，企业安全与生产运营融合在一起。优化到卓越阶段：企业持续提升安全文化，安全成为每个人的习惯和需求，安全文化进入互赖的成熟期，“居安思危”已经融入到员工的血脉，即我知道还有自己未知的风险并持续寻找辨识未知风险的机会；企业运行以完备的HSE体系为基础，践行风险管理文化和工程文化，实施风险管理的整体解决方案；企业拥有一支高素质的团队，企业实现可持续的卓越运营。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安全发展到卓越的历程中必须持续降低“可接受风险“水平（图2红色虚线所示），尤其是在”变革阶段“，即在实施体系化管理的过程中需要大幅度降低”可接受风险“水平，即提升通常所说的安全标准。以上是对安全卓越发展历程三个阶段的概要描述，这三个阶段并非均衡，启程建立阶段相对较为容易，但是，安全业绩的提升会非常有限；变革阶段发展的难度最大，但是，业绩会大幅度提升；优化到卓越阶段的安全业绩始终保持在较高水平，这时候最大的挑战是避免任何“自满”的思想。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会存在这些不均衡性？安全成熟度水平从一个阶段上升到下一个阶段的决定因素是什么？笔者认为是不同的思维方式造成了这些发展的不均衡性，安全成熟度水平从一个阶段上升到下一个阶段必须要做出”思维转换“，这种思维转换是安全成熟度水平升级的决定因素。四、推动安全卓越发展历程的三次“思维转化“
思维方式是我们“看”世界的方法，是我们感知、理解和诠释某一事物的方法，它决定着我们认识事物的水平。思维转换是我们换个角度看问题时的顿悟感，这个概念是托马斯-库恩在他的《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最先提出的，库恩在书中阐释到“科学研究的每一项重大突破，几乎都是首先打破传统、打破旧的思维、旧模式才得以成功”。爱因斯坦曾说：“重大问题发生时，依我们当时的思想水平往往无法解决“。例如，在人们认识到细菌的存在以后，由于伤口感染导致的死亡病例才得到大大降低。思维转换的力量是巨大的。
思维方式是根本，它决定着我们的行为能力，而行为能力是安全成熟度三个维度中素质能力最重要的部分，它是更深层次的能力，它决定着我们能走多远！限制我们进步和发展的永远是我们的“思维方式”，如果我们只想做出较小的改变，那就专注于态度和行为的改变即可，但是，如果想得到实质性的改变就必须要靠思维的转换。因此，要进入高质量的发展，必须首先完成正确的思维转换，没有正确的思维转换就不可能有质的改变和发展。对应于安全卓越之旅的不同发展阶段，人们需要完成三次思维转换，每一次思维转换都是从一个阶段上升到下一个更高阶段的前提条件、都是一次阶跃式的提升。而且，这样的转换一次比一次难，一次比一次需要的时间长。安全发展的第一次思维转换是从“没有安全管理概念”到“安全需要专业人员管理”的转变，这个转换的重要标志是出现了“安全科学”这个概念。人们开始认识到它是一门独立的“学科”，需要科学技术的投入，需要系统的学习和研究。在西方工业较发达国家，上世纪60年代完成了这样的转换。已故现代化工安全之父Trevor Kletz博士曾在回忆中提到，他是在1955年被ICI（英国帝国化学）任命为兼职的安全顾问，直到十多年之后，ICI才正式设置了工艺安全顾问这一职位，他成为了ICI第一位专职工艺安全工程师，也是全球最早的工艺安全工程师之一。他回忆说：“在那以前，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安全需要技术投入，或者其工作责任应该远远超出消除明显的机械伤害的危险和订购防护服的范围“。在中国，“安全科学”这个概念是安全界的前辈刘潜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提出来的，他也被称为是”中国安全科学的开创者和倡导者“。笔者认为“安全科学”概念的提出标志着第一次思维转换。时至今日，绝大多数企业已经完成了这个思维转换，安全是一门学科已经普遍被认可。安全发展的第二次思维转换是从“专业人员管安全”到“HSE体系化管理安全”的转换，这次转换的重要标志是由人管安全的思维转变成由体系管安全的思维，安全不再仅仅是“安全部门的事”，通过运行HSE管理体系将安全职责落实到企业每个人的肩上，安全成为每个人工作的一部分。这也是最具挑战的一次转换，西方工业发达国家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了这样的转换，这样的思维转换也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是在一系列重大灾难性事故发生之后的”顿悟“，这是一次巨大的转变，具体实践体现在政府监管制度的巨大改变和安全理念的巨大改变。在中国，这样的转换才刚刚开始（除了部分在华的外资企业），近期中国石化联合会、中国化学品安全协会分别开展的“HSE管理体系的反思”、“安全生产标准化大讨论等内容就是很好佐证，安全管理体系的重要性开始得到普遍关注。然而，据笔者了解，中国化工企业的安全体系化管理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仍然有相当部分企业仍然认为安全管理是安全部门的事，安全管理体系的”两张皮“显现仍然非常普遍，通过体系化管理真正把安全责任落实到基层、落实到每个人的肩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安全发展的第三次思维转换是从“安全管理”到“安全运营”的转变，这次转换的重要标志是从“管“的思维转换为”做“的思维，即安全是“做”出来的不再是“管”出来的，这又是一次巨大的转换，是安全文化的巨大变革，是安全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也是企业实现了安全和运营卓越的重要标志。安全从设计开始就通过各种安全标准和工程标准融入到工厂，高标准的安全成为工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安全能力是人员招聘和领导选拔的首要条件，人员和工厂设施通过完备的运营管理体系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安全成为每个人的习惯，成为每个员工发自内心的需求，这是未来远景。放眼全球仅有那些最优秀的化工企业完成了这样的思维转换，实现了安全和运营卓越。
五、“思维转换“推动安全文化走向成熟
安全成熟度的另外一个重要维度是安全文化，人们说安全文化是保证可持续安全的重要条件，其重要性无需累述。一个企业的安全文化成熟度也大致存在三个发展阶段，即安全文化的“依赖期”、“独立期”和“互赖期”等三个阶段，如图3的模型所示：
图 3 安全文化成熟度的三个阶段
安全文化成熟度的三个阶段和上述三个思维转换也是对应的，这三次思维转换也是安全文化上升到新阶段的前提条件。这三个阶段，也体现了团队思想成熟度的发展过程，是从被动到主动再到互动的发展过程。这个发展过程是一个从以制度、程序和协议等“外部驱动”为主转变到以深切感受到的“有感领导”和“积极参与”等“内部驱动”为主的过程，是一个“我遵守制度是我必须这样做”到“我遵守制度是因为我们习惯这样做”的思维转换过程。这个转换对企业安全业绩的提升的力量是巨大的，但是，必须强调的是安全文化只能从实践中来，需要领导层持续推动，需要时间、需要团队的坚持和付出，在不断实践中形成习惯，它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没有捷径可走。
六、结束语
作为化工人，一方面，我们应当为所从事的化工事业而自豪；另一方面，我们也承担着巨大的社会责任，将化工企业的风险降低到合理可行的最低、确保安全生产是每个人的责任。未来十年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前提是安全的高质量发展，正确的思维转换将为此提供动力。实现安全和运营卓越是高质量发展的目标，了解安全卓越的发展规律对企业认清当前安全所处的水平和未来的发展道路和方向大有裨益。然而，我们必须清楚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没有“速成“的可能，更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唯有通过实实在在的努力付出才能实现，这就是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在这个过程中，思维转换是发展的前提条件，正确的思维方式决定着人们正确的行为和态度，通过思维转换推动文化变革，不断提升团队的素质能力，通过实践不断提升团队交付结果的能力，最终将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目标，即同时实现安全和运营卓越。 作者：何继宏，澳大利亚Monash大学化学工程博士，高级安全顾问，现就职于澳大利亚凯诺斯公司（凯诺斯是中国蓝星集团的海外企业）
感谢杨宏磊等专家为本文提出的宝贵意见。
